「逢紀!」甄洛生氣地說道,「你別忘了,我是袁熙的夫人,逢紀能免你的職,而我,能要你的人頭!」 「甄夫人恕罪。」獄卒說著,緊跟著的是一陣鑰匙的聲音,「這是鑰匙,小人馬上帶甄夫人去見葉軍師。」 黄色-=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.com 最新地址--免地址发布:huangsewenxue.net 自动回复-地址邮箱:bijiyinxiang@gmail.com 「不必勞煩你。」甄洛說,「把鑰匙給我吧,呂易,你陪他喝酒。」 「是,甄夫人。」呂易說道。 駱統心裡一陣猛跳,沒過多久,就看到甄洛走了過來,他連忙走過去,說:「你怎麼來了?快回去。」 「我是來救你的。」甄洛低頭走了過來,拿鑰匙打開了門,進來看著駱統,「你瘦了。」 「你根本不必為了我冒這麼大的險。」駱統看了看甄洛,「袁尚不可能殺我。」 「你怎麼知道他不會殺你?」甄洛扶住駱統的肩膀,「袁尚心狠手辣,連兄弟都要殺。雖然你很有才能,但是,你在袁尚心裡,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,他為什麼不殺你?」 駱統輕輕掙扎了一下,使甄洛的手離開了自己的肩膀,他低了頭,說::「以後,以後我的事,我自己會處理。」 「都性命不保了,你還能幹什麼?」甄洛看著駱統,「白天的時候,袁譚跑了,逢紀說是你告的密,你應該明白,這是栽贓陷害,但是,你有辦法推脫嗎?現在你唯一能做的,就是逃命,去浪跡天涯,永遠不要回來。」 駱統深深地呼了一口氣,說:「這裡戒備森嚴,我如何能夠出去呢?到時候,定會連累到你和呂易,我於心何忍?」 「這個你不用擔心。」甄洛湊過來,壓低了聲音說,「外面的守衛,我可以用我夫君的名義,說是他要審你,只是裡面這一個,是逢紀派來的,有點不好辦,只能讓呂易灌醉他,然後趁機逃跑。」 「可是這樣……」駱統猶豫了一下,「到時候,袁尚知道你跑了,絕不會善罷甘休。」 甄洛低下頭,緩緩地說:「為了你,我做什麼都願意。」 「洛兒。」駱統又一次用了這個稱呼,「不如這樣,外面一起逃跑……」 「不行。」甄洛悲傷地說,「你不知道,昨天,二哥派人給我送來一封信,說是曹操的大軍攻下了上蔡,外面全家,都被曹操抓住了……」 「什麼?」駱統大吃一驚,「那怎麼辦?」 甄洛忽然慘淡地笑了一下,說:「這件事,是曹丕干的。」 「曹丕?」駱統倒吸了一口涼氣,「難道是曹丕……」 「知道就好。」甄洛沒有讓駱統繼續說下去,「據二哥說,曹丕是一個標準的好色之徒,俘虜我的家人,就是因為他聽聞我的美貌,可憐我的家人,跟著我受苦。」 「那你準備怎麼辦?」駱統關切地問了一句。 「還能怎麼辦?」甄洛依舊是那種淒慘的語氣,「現在曹丕還不能拿我的家人怎麼樣,至於以後,如果冀州被攻破,我只能下嫁曹丕,以保我家人的平安。」 駱統痛苦地低下頭,說:「為什麼會這樣?」 「你也不要太傷心了,也許,這就是我的命吧。」甄洛看了看外面,「你準備一下,我們馬上走。」 甄洛剛說完,呂易就走了過來,看到駱統,說:「大人,我可見到你了。」 「我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。」駱統看著呂易,抱拳一伸。 「大人,你可千萬不要客氣。」呂易走過來,連連拱手,又轉頭對甄洛說,「那個士兵,已經被我用烈酒灌醉,不省人事。」 「好。」甄洛點了點頭,對駱統說,「敬台,我們走吧。」 「好吧。」駱統四周看了一下,「如果情況有變,你們馬上走,不要管我。不然的話,我情願在這裡等死。」 甄洛和呂易猶豫了一下,看到駱統堅定的神色,只能都點了點頭,於是三個人一起,走出了牢獄。 果然,一路很順利,甄洛拿著袁熙的令牌,看守牢獄的人,都沒有任何異議。三人走出了牢獄,上了馬車,來到一個小客店,呂易帶駱統進去,驚奇地發現,房間的桌子上,竟然放著自己的鎧甲和畫戟! 「你想得可真周到啊。」駱統看著呂易,「葉某太感謝了。」說著就要下跪。 「大人,這麼客氣幹什麼?」呂易扶住駱統,「快把衣服換了,我們送你出城。」 「好。」駱統走過去,呂易幫他穿好鎧甲,拿了畫戟。 走出客店,甄洛已經在外面等了,駱統走上馬車,和甄洛一起坐到裡面,呂易就驅動了馬匹,來到了冀州城的北門,由於沒有什麼事情發生,城門的看守也沒有什麼要檢查的,於是呂易輕而易舉地就把馬車趕到了城外的郊區。 下了馬車,呂易解下一匹馬,把馬韁交到駱統手裡,說:「大人,我們後會有期。」 「呂老伯。」這是駱統第一次這樣叫他,「大恩大德,駱統永世不忘。」 「大人,你這可折煞我了。」呂易連連拱手。 「我現在是草民一個了。」駱統苦苦地一笑,「日後若有機會,我必定報答。」 「大人保重。」呂易抱了一下拳,沒有再說話。 「敬台。」甄洛看著駱統,遞過來一個包袱,「一定要保重,這是我親手做的兩套衣服,你路上穿,還有一些銀兩,應該夠你用的。」 「謝謝。」駱統結果包袱,感到裡面沉甸甸的,「你也要保重。」 「嗯。」甄洛點了點頭,「為了我的家人,也……也為了你。」 駱統低下頭,說:「其實,我真的很對不起你。」 「你不用想我道歉。」甄洛止住了駱統說話,「也許是命裡注定。以後,見了你的凌冰清,一定要好好待她。」 駱統心裡忽然一陣失落,但是,他沒有表現出來,而是說:「一定的。」 「那就好。」甄洛微笑著說,「祝你們能夠白頭到老。」 駱統點了點頭,說:「謝謝你。」說了這三個字之後,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。 甄洛又關切地說道:「敬台,你一定要保重,現在兵荒馬亂,一定要保護自己。」 「我知道了。」駱統說著翻身上馬,「我走了。」 「保重。」甄洛抹了抹眼角的淚水。 「大人,保重。」呂易也說道。 「保重。」駱統抱了抱拳。 再一次看了看站著的兩個人,駱統也流下了淚水,但是,他沒有讓甄洛和呂易看到,而是拉動韁繩,讓馬轉過頭來,狠夾了一下馬肚子,頭也不回地疾馳而去。 第二部 第14章 奇聞 北風捲著折斷的小草,不停地在半空中打轉,到處荒涼,到處乾燥,也許,在春天或者夏天的時候,這裡是一片肥美的草地,但是,這個時候,擺在眼前的,只是荒蕪的一片,毫無生機。 駱統一個人,騎著馬,背上背著包袱和畫戟,遠遠地奔了過來,看到這一片荒蕪的景象,無奈地搖了搖頭,似乎聯想到了自己的經歷,但是,駱統也沒有停下來,而是迅速地朝前奔去,他知道,如果再找不到一處村鎮,今天晚上可要露宿了。 又行了大約半天的功夫,駱統包袱裡的乾糧都吃完了,看著西方天空一點一點下墜的太陽,駱統心裡一陣陰霾,到現在還沒有找到村鎮,這可怎麼辦啊? 為了不露宿郊外,駱統狠狠地抽了幾下馬,馬經不起抽,撒開蹄子就直往前衝,果然功夫不負有心人,又行了不到半小時,就看到了一個小小的村鎮。 駱統心裡一喜,連忙下馬走勞進了鎮子裡,問了當地人才知道自己已經來到了遼東境內。 遼東?駱統心裡一驚,上次在官渡,駱統遇到的那個人,那個和凌冰清長得很像的人,不就是遼東太守公孫康的使者嗎?想到這裡,駱統忽然萌生了一個想法,自己加入公孫康手下,查一查那個人的底細,雖然駱統知道這有可能只是一個巧合,對自己根本就沒有什麼好處,但是,駱統還是想試一試,試一試這個自己都不知道目的的想法。 駱統一邊東想西想,一邊牽著馬四處走著,一直到了晚上,才找到了一家客店,駱統要了一間普通的房間住下,讓店家做了兩個菜,打了一壺酒,坐下慢慢地吃。 剛吃了一小會,就聽到隔壁有人在商量著什麼,駱統耳朵非常好使,能夠聽得到,起初沒怎麼在意,但是,忽然聽到了「好馬」、「銀兩」、「畫戟」這些字眼,覺得和自己有關,就輕輕地放下筷子,推門,走過去偷聽。 只聽裡面一個人說:「有沒有武藝還不一定,我們這麼多人,還用得著怕他嗎?」 另一個人說:「他一個人敢到這裡來,就肯定不怕什麼,我看我們還是小心為妙。」 原來的那個人說:「你就是膽小,最近遼東這地方可不好混,自從公孫康得了那個異常聰明養女之後,官府管制像鬼一樣嚴,兄弟們沒有飯吃,都快餓死了。好不容易來了個活財神,你倒怕了。」 「對,不怕他。」另外的好幾個人都在說道。 「小聲點。」那個心存疑慮的人說,「要是讓他聽到了,我們什麼都得不到。我不是不願意幹,他的那匹馬,還有那麼沉的包袱,誰看了不眼饞?」 「願意就好,現在這麼晚了,估計呀早睡著了。」那個一直在給大家壯膽的人說,「咱們也盯了他半天了,過一會,我們就去搶,老三,你先用迷煙迷倒了他,然後,我帶領兄弟們從窗戶裡進去,怎麼樣。「 「既然大哥這麼說,兄弟們也就這麼做了。」依舊是起先那個心存疑慮的人,此時,他的膽子似乎大了不少。 駱統在外面聽著,心裡不由得有點膽怯,一個不留神,膝蓋碰到了門上,發出一聲不是很大的撞擊聲。 「誰?」裡面的那些匪徒警惕地叫喊道。 駱統大吃一驚,忽然靈機一動,連忙跑到自己那個房間門口,拉長了聲音,說:「您要的肥雞還有牛肉,小的已經送來了。」說完推開門,走了進去,仔細地聽著門外的動靜。 也許是因為身為匪徒的忌憚,那些人並沒有出來,駱統鬆了一口氣,隨即拿過自己的包袱,準備逃跑。 可是,正當他要出去的時候,忽然想到:既然匪徒已經盯上他了,即使走,也擺脫不了,更為難辦的是,到了外面,沒有住的地方,露宿街頭的話,被搶的危險更大。想到這裡,駱統一橫心,放下包袱,坐在椅子上,思考應對的方法。 想了好一會,也沒想出個辦法來,駱統忽然聽到外面一陣細小的聲音,知道是匪徒開始行動了,連忙把窗戶弄好,回頭看了看門,不一會,就發現一支類似於檀香的細小的東西伸了進來,最前端還冒著煙,看來,這就是那些匪徒所說的迷香了。 駱統定了定神,連忙拿起桌上的茶壺,輕輕地走到門口,用手指沾了一點水,滴到迷香上面,迷香頓時滅了,但是,外面的那個匪徒,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裡面的情況,繼續把迷香往裡送,駱統頓時覺得可笑,但是沒有笑出來,而是輕輕地拿了畫戟,走到窗前。 這個時候,外面的匪徒已經開始撬窗戶了,沒等駱統想出應對的辦法來,窗戶已經被拉開了! 駱統心裡一急,伸手把窗戶一推,一個匪徒大叫了一聲,跌了下去,駱統手執畫戟,大喊道:「你們幾個,給我束手就擒,否則,我對你們不客氣!」 後面的幾名匪徒看到駱統威風凜凜的樣子,士氣上先輸掉了三分,再加上一個個攀附在牆上,進退不得,一個個大聲求饒。 駱統沒有動,繼續僵持著,他知道,這個時候,他應該多等一會,這樣的話,被驚動的客店裡其他的人,都會趕來,只要人一多,他就更不怕了。 果然,不一會,一陣嘈雜的聲音,夾著求饒的聲音,看來是外面的人抓住了那個使迷香的匪徒,駱統看了看外面的幾個,指著那個大哥模樣的人,說:「你,給我進來。」 那匪首聽了駱統的話,連忙爬了進來,駱統用畫戟抵住他的脖子,對後面幾個人說:「你們要想保住你們大哥的命,就儘管過來。」 「不……不要過來……」那匪首在死亡面前,嚇得連話都不敢說了。 駱統輕蔑地笑了笑,說:「到那邊,把門打開,如果你敢耍花樣,我要你的腦袋。」 「小人不敢……小人不敢……」那匪首連聲說著,一邊往門那邊挪。 駱統依舊用畫戟抵住他的脖子,跟著他來到門口,那匪首打開了門,裡面的人見狀,一個個走了進來,有的指責那匪首,有的誇讚駱統。 這時,店家也進來了,說:「這位客官,真是對不住。」 「沒什麼。」駱統看了看他,發現店家帶著繩子,說,「先把這傢伙綁起來,還有後面的幾個,明天送交官府。」 「是的,是的。」店家連連點頭,和幾個人一起,綁好了匪首,又到窗戶旁邊,抓住了外面的匪徒,也一個個綁起來。 看到這些匪徒一個個被抓住,駱統緊繃的神經頓時鬆弛了下來,這才感覺到自己的心,一直在「砰砰」直跳。 第二天,駱統便和店家一起,帶著這幾個匪徒來到了官府,因為這是一個小村鎮,官府也很小,官府的人審理了案件之後,過來沖駱統抱了抱拳說:「這位將軍,實在是抱歉。請坐。」 由於駱統穿著鎧甲,那位官員才認為他是一個將軍,駱統笑了笑,也抱拳說道:「沒什麼,幾個匪徒嘛,很常見的,特別是在現在這個亂世。」說完做了個「請」的手勢表示客氣,坐在座位上。 「非也。」那官員也坐下,擺了擺手,「以前是這個樣子,自從我們太守大人得了那位極為聰明的養女之後,遼東可謂是太平盛世了。」說著還捋了捋鬍子,一副很自豪的樣子。 「養女?」駱統疑惑地說道,「昨日在偷聽那幫匪徒的談話中,也聽到了有關公孫太守養女的事情,在下實在是不明白,這個養女真的這麼厲害嗎?」 「在下也只是聽說。」那官員見駱統感興趣,很想說一說,但是似乎自己知道的並不多,於是尷尬地笑了笑,「只是聽說極為聰明,天文地理無所不知,幫助公孫太守治理遼東,比得上好幾個像我這樣的人啊。」 駱統附和著笑了笑,說:「既然大人你也不知道多少,我也不便多問,那就就此告辭。」 「不知將軍要去何處?」那官員起身相送,順便著問道。 「哦……」駱統想了想,說,「我是河北袁大人的手下,有一封信要送給公孫太守,路過此地的。」 「是這樣。」那官員點了點頭,說,「那下官就不遠送了。」 駱統分明感覺到這位官員聽說自己是袁大人手下之後,態度冷了不少,但又弄不清是什麼原因,只能抱了抱拳,走了出去。 路上,駱統一直在想這兩天聽到的這個傳聞,他總是覺得傳聞中的那個「公孫太守的養女」,和當初在官渡的時候見到的那個遼東使者有關,說不定還是同一個人,但是,那個人,和凌冰清又有什麼關係,駱統實在是不能明白。眼下,反正自己也沒有什麼目標,就乾脆去一趟遼東城吧,看一看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。 行了兩天,終於到了遼東城,到了這裡,駱統才真的相信,著這樣一個民不聊生的亂世之中,竟然還有這樣一個地方,到處欣欣向榮,人民安居樂業,城裡的繁華,是當初的那個冀州城無法比擬的。 駱統想到,這一定是那個所謂的「公孫康養女」的功勞,但是,駱統依舊還是將信將疑,因為,他總覺得這種現象,只有用「奇跡」兩個字才能解釋,而他,恰恰又是不相信奇跡的人。 找到一家客店,駱統要了兩個菜,一壺酒,累了這麼久,也該好好吃一頓了,這遼東的酒業的確不錯,力道足,而且入口香醇,駱統忍不住誇讚了一聲。 「要是在幽州或者青州,這樣的酒,可是喝不到的。」旁邊一個老翁聽到駱統的誇讚,說道。 「此話怎講?」駱統很感興趣地問道。 「哈哈……」那老翁看到駱統對他的話感興趣,顯得非常高興,說,「來,咱們拚個座,我給你好好講講。」 「好啊。」駱統把菜往自己這邊拉了拉,騰出一點空,那老翁端過自己的一盤菜和一壺酒,做到駱統的對面,和藹地笑了笑。 駱統也客氣地笑了笑,說:「剛才老丈說的話,似乎遼東這裡和別的地方很不一樣。」 「那當然。」那老翁喝了一口酒,「遼東啊,自古就由公孫太守一家統治,因為地處北方,很偏僻,所以,也受不到多少戰亂,但是,因為地方荒涼,老百姓也一直沒什麼好日子過。」 「我看不是這樣。」駱統想了想,說,「我來這裡半天,發現這裡特別繁華,而且,剛才老丈你說這酒的事情,似乎這裡要比幽州冀州還要好很多。」 那老翁神秘地笑了笑,說:「你是外地人,當然不知道了,你沒有看到嗎?這裡的店舖和房子,都是新的,你看看。」那老翁說著指著外面。 駱統轉頭看了看,果然,這裡的店舖,全都是新的,於是疑惑地問道:「難道說,遼東城是最近才繁華起來的?」 「是啊。」那老翁得意地點點頭,「這一切,都是公孫太守的養女,她的功勞。」 又是她!駱統心中又是一陣疑問,於是說道:「這個,一路上在下也聽說了不少關於這位女子的傳聞,難道這個世上,真有這樣一個人?」 「說你是外地人吧,知道你不信。」那老翁哈哈大笑,然後說,「真的有,我們太守大人啊,什麼都要這位養女出主意,遼東城的繁華啊,都是她的功勞。」 「哦,是這樣。」駱統點了點頭,又問道,「那,這位養女,公孫太守是從何處尋來的呢?」 「這個我就不清楚了。」那老翁自己倒了一杯酒,喝了,「據傳,公孫大人的養女啊,是天上的神仙下凡,是王母娘娘派來掌管遼東的。」 「傳聞怎麼能聽信呢?」駱統忍不住笑了笑,「肯定是有來歷的。」 「至於來歷嘛……」那老翁想了想,「也不是沒有,據說啊,她是從東北部的徐州來的。但是,說了有誰信呢?大老遠的,跑這裡來幹什麼?」 「徐州?」駱統疑惑地說道,「那麼,這個人叫什麼名字?老丈你可知道。」 「這個誰能不知道呢?」那老翁看了看駱統,說,「她啊,姓凌,名字嘛……」 「這個誰能不知道呢?」那老翁看了看駱統,說,「她啊,姓凌,名字嘛……」 「是不是叫冰清?」駱統脫口說出。 「你看你。」那老翁沒有注意到駱統驚訝的神色,笑著說,「明明知道,卻還要問我,這人,真是的。」 凌冰清!駱統腦子裡像被炮彈炸了似的,一陣動盪,難道,難道她在原來那個時代也出了意外?出了意外之後,她也穿越到了這裡?一時間,駱統心裡,真的不知道是什麼感覺。 有可能這只是一個巧合。駱統心裡突然冒出這樣一個想法,但是,這未免也太巧了吧,同樣叫凌冰清,來自同一個地方,而且,也同樣很聰明。駱統心裡忽然又亂了,怎麼理,也理不出個頭緒出來。 「這位將軍,你怎麼了?」那老翁見駱統表情非常迷茫,問道。 沒等駱統回答,就聽到門口傳過來一個人的聲音:「敬台,原來你也來遼東了,想不到,真的沒想到。」 駱統心裡一驚:他怎麼也來遼東了!連忙看過去,對,他猜的沒有錯,門口站著的這個人,正是曹操手下最聰明的軍師——郭嘉! 郭嘉笑著走進來,說:「敬台,官渡一別,許久不見,近來可好。」 駱統沒有說話,他覺得,在這個地方遇到郭嘉,不是什麼好事情。 郭嘉注意到了駱統戒備的表情,走了過來,說:「每次見面,你都把我當成仇人,各為其主就真的是仇敵了嗎?」 駱統勉強地笑了笑,說:「這個也不一定,如果奉孝兄不嫌棄,在下請你喝杯酒,如何?」 「正好!」郭嘉不客氣地坐在駱統旁邊,對店主說,「去,添一副碗筷,一隻酒盞過來,再加兩個小菜。」 駱統看了看郭嘉,看到郭嘉隨便的樣子,戒備的心思少了大半,拿起酒盞,喝了一口。 「我自作主張加菜,你不介意吧。」郭嘉笑著說。 「無妨。」駱統大度地擺了一下手,「在遼東遇到奉孝,也算是他鄉遇故知了。」 「好,我喜歡。」郭嘉說著,結果店家送過來的碗筷酒盞,拿起酒壺就倒酒。 先前的那位老翁,此刻已經酒足飯飽,道了聲「告辭」,就走了,店家收拾了那老翁的碗筷,又送過來了郭嘉要的兩個小菜。 駱統喝了一口酒,說道:「著遼東的酒確實不錯,雖然是小小的酒店,但是,酒的盡頭卻很足。」 郭嘉點點頭表示同意,忽然問道:「剛才,那位老丈,是不是在和你說那個有關遼東太守養女的傳聞?」 「是啊,你怎麼知道?」駱統不解地問著。 「我是猜的。」郭嘉放下手裡的筷子,「看你表情,肯定是聽說了難以置信的事情,一時難以接受。所以這麼猜的。」說完端起酒,朝駱統伸了伸。 駱統也端起酒盞,喝了一口,說:「莫非,你也聽說了這個傳聞?」 「是的。」郭嘉點點頭,「如果這個傳聞是真的,我倒真的想見一見這位女中豪傑,看一看她是不是真的像傳聞中那樣,是天仙下凡。」 駱統笑了笑,說:「如果我沒有猜錯,奉孝兄來遼東,必是來招降那公孫康,到時候見了公孫康,那位養女,自然也能見到了。」 「果然什麼事情都瞞不過敬台的眼睛。」郭嘉無奈地笑了笑,「不過,敬台到遼東來,難道不是和我一樣的目的嗎?」 「非也。」駱統搖了搖頭,歎了口氣,「我現在是草民一個了。」 「為什麼?」郭嘉似乎很驚訝,連忙問道。 駱統喝了一口酒,想了想,說:「倉亭之戰,主公被打得慘敗,回到冀州,便大病不起,不久,就離開了人世……」 「想必是他一死,冀州便開始發生內鬥。」郭嘉笑著插了一句。 「不錯。」駱統點了點頭,「主公臨死之前,遺命袁尚為河北之主,而我呢?因為不滿袁尚殺掉哥哥剷除異己的做法,被逢紀抓了把柄,關進大牢,要不是家僕呂易和甄洛幫忙,恐怕我早死了。」 郭嘉聽完,也歎了口氣,但忽然又驚詫地問道:「甄洛,你和她也認識嗎?」 駱統這個時候才知道自己說得有點多了,連忙解釋道:「說來話長,剛開始來北方,我得以甄家二公子甄儼的幫助,才來到了河北,所以認識的甄洛。」 「紅顏命苦啊。」郭嘉忍不住歎了一句。 「什麼意思?」駱統連忙問道。 「你可能還不知道。」郭嘉想了想,繼續說,「主公的兒子,聽說了甄洛的美貌,率軍到了上蔡,抓獲了甄洛一家。」 「這個我聽說了。」駱統也歎了一口氣,「可憐甄洛,要下嫁曹丕。」 「也不一定是件壞事啊。」郭嘉笑著說,「袁氏家族馬上就要滅亡了。只不過,主公的兒子,向來好色多情,以後,不知道這名女子,還要遭受什麼苦難。」 這些話,駱統是明白的,在那個時代,雖然已經是封建社會,但是,女子的守節,也不是那麼看重,改嫁再嫁都是很正常的事情,所以,甄洛嫁給曹丕,並不會有人說不好。但是,甄洛嫁給曹丕之後,雖然受寵一時,但是,隨著時間的推移,慢慢地也受了冷落,曹丕稱帝之後,甄洛在後宮爭鬥中失利,被害致死。這些,都是後話了,這個時候,郭嘉竟然能夠預測到,也真的很不容易了。 想到這裡,駱統笑著說:「沒想到,奉孝兄也是一個憐香惜玉的人啊。」 聽了這話,郭嘉有點不好意思,同時,臉上帶了一點的憂傷,說:「算不上,只是一時的感慨。對了,你現在孤身一人,有沒有什麼打算?」 「能有什麼打算?」駱統搖了搖頭,「走一步算一步了。」 「不如……」郭嘉猶豫了一下,還是說了出來,「不如你和我一道去主公那裡,你這麼有才幹,到時候肯定很受器重的。」 「謝謝奉孝兄的好意。」駱統抱了抱拳,「如果有機會,我肯定去,現在,先容我想一想。」 「正好我這幾天都會在遼東。」郭嘉看著駱統,「想好了,隨時來找我。」 「好。」駱統笑著點點頭。 第二部 第15章 公孫康的太守府門前,駱統停了馬,向門口的看守說明了來意,那看守聽了,連忙跑了進去,駱統則一個人站在門口發呆。 經過了兩天的思考,駱統的腦子裡越來越亂,一會覺得這裡聽到的那個凌冰清就是他的那個同學,一會又覺得這只是一個巧合,到後來,連自己都完全給弄糊塗了。他心想與其自己弄得自己神情恍惚,還不如到公孫康這裡探個究竟。 但是,駱統也知道,公孫康再怎麼說,也是遼東太守,她的養女,怎能隨便見人?不過,駱統還是有辦法的,他可以來投靠公孫康,這樣一來,不就可以見到了嗎? 過了一會,那看守跑了出來,告訴駱統說公孫太守在正廳等候,駱統心裡一喜,連忙跟著這個看守走了進去。 穿過了幾個看起來非常別緻究的迴廊,就來到了正廳,那看守帶駱統進來,向裡面坐著的那個人抱拳彎了彎腰,走了出去。 駱統知道這個人就是公孫康,連忙行禮:「草民駱統,參見公孫太守。」 「免了免了。」公孫康連忙過來扶起駱統,「不必這麼客氣,有賢才投奔我,我應該去迎接才對,招呼不周,還請葉先生海涵吶。」 「大人客氣。」駱統笑著說,「大人治理遼東,人人稱讚,能夠在大人帳下做事,乃是在下的榮幸。」 「不用這麼誇我。」公孫康滿不在乎地說,「遼東治理地這麼好,也不是我的功勞,是我女兒的功勞。」 「在下確實也有所耳聞。」駱統雖然想盡快打聽清楚有關公孫康養女的事情,但還是很平靜地說,「說公孫太守有一個女兒,冰雪聰明,治理遼東,一點也不比我們男兒差啊。」 「葉先生請坐。」公孫康掩飾不去一臉的驕傲,一邊讓駱統坐下,一邊說,「有這個女兒,真省了的我心了,不過呢,那些市井傳聞,葉先生還是不要過於相信,你也知道,什麼事情,經大家一傳,就越來越對了。」 「大人謙虛。」駱統笑了笑,「在下正是從冀州而來,看到遼東的繁華,也分外震驚,可見太守大人的女兒,非同凡響啊。」 「哈哈哈……」公孫康哈哈笑了一陣,忽然又驚訝地問道,「將軍是從冀州來的?」 「正是。」駱統點了點頭,「公孫太守有什麼事情嗎?」 「那……」公孫康想了想,接著說,「冀州袁紹,手下有一名謀士,聰明過人,名字也叫駱統,莫非就是你?」 「正是在下。」駱統回答說,「難得大人也知道在下的名字,真是在下的榮幸。」 「葉先生不必過謙。」公孫康顯得非常吃驚,但他還是保持著一種冷靜的態度,「我早有耳聞,袁本初這樣的英雄,曾經說過:『曹操有郭嘉,我有葉敬台,足相拒矣。』想拿袁紹,手下謀士雲集,單單葉先生有如此的讚譽,不正好說明,葉先生是當世奇才嗎?」 「不敢當不敢當。」駱統搖了搖頭,「郭奉孝才是當世奇才,我怎能和他相比呢。」 公孫康笑了笑,又問道:「那葉先生你,為什麼離開冀州,來我遼東呢?」 「這個一言難盡。」駱統苦笑了一聲,「太守可能還不知道,袁本初死後,他的兒子因為奪嫡,發生了兄弟相殘的事情。而我們這些謀士之間,也發生了爭鬥,在下正是被逢紀所害,才逃出了冀州,來到了這裡。」 公孫康聽了連連歎氣,說:「當年袁本初打敗公孫瓚,統一了河北,是何等的英雄。沒想到,和曹操決戰失利,他的兒子,竟然這個樣子,這樣一來,豈不是要把河北拱手讓人?」 「確實如此啊。」駱統點了點頭,「自古兄弟相殘,都是有違倫常,而且都是自取滅亡之舉。」 「這也是天祐我遼東。」公孫康臉上忽然露出一絲微笑,「上次,我準備投靠袁紹,派我女兒去官渡商談,沒想到袁紹不肯相容,現在想來,真是天助我也。」 駱統聽了一驚,上次看到的,難道就是那個凌冰清?想到這裡,駱統心劇烈地跳了起來,問道:「上次,上次去官渡,令嬡是不是裝扮成一個男人,並化名凌繼?」 「是啊,葉先生怎麼知道?」公孫康也是一臉的驚奇。 「上次我也在場。」駱統隨便編造了一個理由,這個時候,他根本沒有心思和公孫康說話,只是拚命回憶那個時候看到的那個人的模樣,試圖想一想,那個人是不是真的就是原來自己的同學理凌冰清。 「看來葉先生這是累了。」公孫康看到駱統的神態,和氣地說道,「那葉先生先在府上住下,日後安排了住處,葉先生再搬過去。」 公孫康說完,吩咐僕人帶駱統下去休息,只是駱統現在滿腦子都在想怎麼才能盡快見到這裡這個凌冰清,好核實一下,也就沒有多說,聽到僕人叫他,就直接跟著那個僕人走了。 第二天,駱統還在房間休息,就有下人稟報說公孫太守找他議事,心想這遼東事情可真多,連忙換好了衣服,向正廳走去。 等到來到了正廳,駱統驚奇地發現,坐在正廳裡的,除了公孫康之外,另一個人,竟然是郭嘉! 正當駱統驚訝的時候,公孫康對郭嘉說:「這位,就是昨日剛剛到下官這裡來的駱統,字敬台,原先在袁紹帳下的時候,可是和你齊名啊。」 郭嘉笑了笑,說:「從官渡開始,我們就打仗,當然是認識的。敬台,我們又見面了。」 「在下有禮。」駱統抱拳行了一禮,坐在郭嘉的下首,說,「奉孝兄別來無恙。」 「你們既然認識,就太好了。」公孫康哈哈大笑地說,「敬台,奉孝到遼東,的勸說我歸順朝廷的,本來嘛,我就是大漢的太守,歸順丞相,也是名正言順,你覺得呢?」 「在下也這麼認為。」駱統說道,「曹丞相遲早會打下冀州,到時候,遼東將會在丞相勢力的壓迫下生存,《孫子兵法》有云:『小敵之堅,大敵之擒也』(小規模的軍隊如果堅持抵抗,就是大規模軍隊的俘虜),所以,歸順朝廷,確實是明智之舉。」 「二位既然這麼說,我郭嘉也不虛此行了。」郭嘉說著笑了笑,「丞相向來大度,公孫太守能夠歸順,可以繼續統治遼東,丞相絕不會索要一寸土地。」 「這樣更好了。」公孫康一拍手,「過幾天我一定親赴許都,拜見丞相,拜見當朝天子。」 公孫康剛說完,就聽到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從裡面傳過來: 「曹操名為漢相,實為漢賊,投靠曹操的事情,萬萬不可!」 公孫康剛說完,就聽到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從裡面傳過來: 「曹操名為漢相,實為漢賊,投靠曹操的事情,萬萬不可!」 聽了這句話,駱統早已驚訝地說不出話來,因為,他聽到的這個聲音,實在是太熟悉了。大學四年,他和這個聲音,不知爭論過多少問題,本以為在於聽不到了,沒想到,這個時候,在這個時代,竟然還能聽到! 「此話怎講?」郭嘉聽了大為吃驚,大聲問道。 「你就是郭嘉郭奉孝對吧。」那聲音充滿了嘲諷,「都說你是一個人才,但是,依我看,也只不過是沽名釣譽之輩罷了。」 「姑娘這樣說,在下倒想聽聽原因。」郭嘉顯得很興奮,也許是終於可以和這位女中豪傑論戰,心裡太激動了吧。 那聲音冷笑了一聲,說:「當今天子本在東都洛陽,如何會是在許昌?曹操妄自把許昌更名為許都,這等犯上作亂之事,也做做得出來,他還算是什麼大漢丞相!」 「姑娘此言差矣。」郭嘉毫不示弱,「丞相之名,有大漢天子親自冊封,天子遷都許昌,也是因董卓亂政,長安洛陽皆成為廢墟,不得已而為之,望姑娘能夠深思。像你這樣口出狂言,是沒有用的。」 這個時候,那個一直說話的人還沒有出現,依舊躲在裡面說著:「曹操此舉,是挾持天子滯後,威逼天子冊封的大漢丞相,此事天下皆知,郭奉孝如何能夠賴掉?」 「你……」郭嘉停住想了想,繼續說,「姑娘也許不知,自董卓亂政以來,天下四分五裂,呂布、袁術、袁紹、劉備、張繡等人,各自為政,如果沒有曹丞相平定四方,單單北方的土地,就不知有幾人稱王,幾人稱孤。況且,諸王彼此互相爭戰,民不聊生,曹丞相若能統一天下,實在是萬民之幸!」 「一派胡言!」那聲音接著反駁說,「劉皇叔在天子那裡時,國舅董承奉天子『衣帶詔』準備剷除國賊,曹操發現之後,嚴刑逼供,害死了董承一家,逼走了大漢皇叔劉備,這還不算是國賊嗎?即使統一天下,應該也是為了自己吧。」 「此事……」郭嘉剛說出了兩個字,忽然那個咳嗽起來。 駱統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,連忙過去扶住郭嘉,問道:「奉孝兄,你怎麼了?」 「我……」郭嘉抬起頭,忽然口吐鮮血,昏了過去。 「郭嘉先生。」公孫康連忙走過來,看了看,對門口的侍衛說道,「快,快去請大夫過來!」 「是!」那侍衛聽後,急忙跑了出去。 公孫康扶郭嘉坐下,對裡面說:「你,真是胡鬧!郭嘉先生是丞相最得力的軍師,他要出了什麼事情,丞相豈能善罷甘休!」 「大不了打仗,我還怕他曹操?」那聲音說著,「遼東易守難攻,曹操能打下河北,不一定就能打下我遼東!」 「此言差矣。」駱統說道,「姑娘難道沒有想到?戰爭一開,受苦的,是黎民百姓,遼東現在雖然繁華,但是,大軍一至,整個遼東,將會在戰馬的鐵蹄下,淪為廢墟。」 「你就是新來的那個駱統吧?」那聲音冷笑了一聲,「看不出,你還是一個心繫天下的好人啊。要知道,自古征戰,都是『一將功成萬骨枯』,要想成就大業,就不能有你這樣的婦人之仁。」 這時,幾個侍衛走進來,為首的那個人說道:「太守大人,王大夫已經請到。」 「快。」公孫康說道,「帶葉先生去,讓王大夫給診治。」 「是。」那為首的侍衛說著,然後指揮手下把郭嘉抬走。 經過了這一個過程,駱統心裡有了一個想法,忽然說:「怪不得這位姑娘不想歸順曹操,原來有這麼大的野心,豈不是『司馬昭之心——路人皆知』?」 「這又如何?」裡面的凌冰清,似乎根本就沒有把駱統說的這句成語當一回事,而且說話更加囂張了,「我就是要做司馬昭!」 「司馬昭?」駱統換了一種語氣,想提醒一下她,又加了一句,「你也知道這個典故?」 「你!」那聲音聽了勃然大怒,但是也沒有什麼辦法,「都說駱統葉敬台足智多謀,今天,小女子算是領教了。」 「不敢。」駱統得意地笑了笑,「那麼,還請姑娘現身一見。」說完朝說話的方向看去,滿心希望能看到些什麼。 「我為什麼要見你?還有,司馬昭是誰,我也不知道,只是順著你的話說的。至於見面,那就不必了,告辭!」話音一落,就聽到一陣腳步聲,慢慢地消失了。 駱統的笑容頓時停在了臉上,他本以為這樣一來,凌冰清就可以出來見他了,沒想到,到了這個關鍵時刻,最終的決定權,還是在對方手裡,自己想出的這個計謀,到頭來,卻是一場空歡喜。 公孫康看了看駱統,抱歉地說:「葉先生,小女孩不懂事,無禮之處,還請葉先生海涵。」 「無妨。」駱統抱了抱拳,「令嬡天資聰明,只不過……」說到這裡,駱統忽然又停下了。 「只不過什麼?」公孫康見駱統欲言又止,急忙問道。 「哦,沒什麼,只是太固執了。」駱統本來想說凌冰清野心太大,但是,到了這裡,他沒有明說。 「可能葉先生也知道,小女並不是我親生女兒,而是養女。」公孫康笑了笑,「至於她的來歷,連我都不怎麼明白。」 「太守大人也不明白?」駱統疑惑地說道,「難道她一直沒有對你說嗎?」 「是的。」公孫康點了點頭,「不過,據我看,她應該是當朝高官之女,不然不會有這麼大的才能,而且,看他對曹操的態度,應該和反對曹操的董國舅他們有關。」 駱統想了想,說:「以後,我會查清楚的。」 「其實大可不必。」公孫康擺了擺手,「也許她有什麼難言之隱的,好了,我們去看看郭嘉先生吧,小女把他氣成這樣,我還是去看看為好。」 「也好。」駱統點點頭,可心裡想的,依舊是那個神秘的凌冰清。 第二部 第16章 郭嘉躺在床上,雙眼暗淡無光,旁邊的桌子上,一碗湯藥正冒著熱氣,駱統在一旁坐著,過了一會,郭嘉忽然說: 「敬台,把藥給我端過來。多謝。」 駱統一邊說著「不用客氣」,一邊端過藥,郭嘉拿過枕頭,倚在上面,接過碗,吹了吹,喝了起來。 「其實,你根本不必生這麼大的氣。」駱統搖了搖頭。 「我就這個壞脾氣。」郭嘉近自嘲地笑了笑,「再加上,最近半年以來,身體就很不好,時常風寒,到了遼東,這麼冷的天,有點不適應。」 「說的也是。」駱統點了點頭,繼續說,「我剛來河北的時候,也是很不適應,但是,適應了就什麼都好。」 「對了。」郭嘉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,「你家主公歸順丞相的事情,現在怎麼樣了?」 「還能怎麼樣?」駱統無奈地笑了笑,「主公的養女凌冰清,志向實在太大,主公又是不怎麼有主見的人,所以,這件事,還要耽擱一段時間。」 「可是,我的時間不允許我耽擱太久。」郭嘉搖了搖頭,把碗放到一邊,「我看了荀攸發來的飛鴿傳書,袁紹的長子袁譚,在奪嫡中失敗,投靠了丞相,但是,打敗了袁尚之後,又圖謀造反,兵敗身亡。袁尚和袁紹的次子袁熙,雖然戰敗,但還要頑抗,所以,我要趕快回去,幫助丞相平定河北。」 駱統聽了心裡一陣淒涼:就是平定河北的戰鬥中,郭嘉病逝。想到這裡,他忽然歎了一口氣。 郭嘉發覺駱統歎氣,問道:「敬台,為何歎氣?莫非是不願看到袁尚失敗?」 駱統回過神來,搖了搖頭,說:「沒有,袁尚剛愎自用,成不了大氣的。」 郭嘉還想說什麼,忽然一陣腳步聲傳了過來,緊接著,就看到公孫康急匆匆地走了進來,後面還跟著兩個士兵,那兩個士兵帶著一個女子,駱統只看了一眼就驚呆了:這個女子,除了衣服和髮式之外,和凌冰清一模一樣! 難道,她就是凌冰清,也穿越到了這個時代?駱統心裡冒出這樣一個想法,心裡怦怦直跳。 這時,公孫康拉過那女子,說:「過來,向郭嘉先生道歉!」 「我又沒錯,我為什麼道歉?」那女子倔強地說,「郭嘉,你要有本事,再來和我論戰一番,裝病有什麼大不了?」 「你……」公孫康沒有往下說,似乎知道,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。 「你就是太守大人的養女凌冰清吧。」郭嘉笑了笑,「果然是女中豪傑,在下實在是佩服。」 「是又怎麼樣?」凌冰清冷笑了一聲。 「就是那個想做司馬昭的人?」駱統忽然過來插了一句。 凌冰清上下打量了駱統一下,說:「你就是駱統啊,剛開始聽僕人講,說你身穿盔甲,以為你是一個武將,沒想到你卻是一個謀士,真是不倫不類。」 駱統笑了笑,說:「姑娘應該聽說過張潮的那句話『武人不苟戰,是為武中之文;文人不迂腐,是為文中之武』吧,既然這樣,你為什麼還要說我不倫不類呢?」 駱統記得,大學的時候,他買過一本《幽夢影》,凌冰清曾經借去看了一個多月,後來還給駱統的時候,竟然把全文給背了下來,駱統不由得對這位女生另眼相看,也是從那個時候起,駱統開始喜歡這個人,一直到畢業。現在,駱統又搬出《幽夢影》中的話,希望能從凌冰清的話中套出點證據,因為,現在的凌冰清,擺明了不想承認自己,駱統只有用這種說法,就像上次說司馬昭一樣。 「你在說什麼,我實在聽不懂。」這次,凌冰清顯然沒有上當,「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弄來一句話,就當是經典了,真是不可理喻。」 「不得無禮。」公孫康說道,「葉先生是當今奇才,怎能這樣子說話?」 凌冰清坐到一個椅子上,說:「人們都說郭奉孝葉敬台聰明過人,我看也不過如此。」 「姑娘謬獎。」這一次,郭嘉似乎一點也不生氣了,他笑著說,「在下的才能,的確是不如姑娘你,在下甘拜下風。不過,曹丞相來日必定攻下河北,這樣一來,遼東之地,和大漢土地相比,實在是不值一提,你就甘心偏安一隅嗎?」 凌冰清歎了一口氣,說:「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。」 郭嘉聽了這句話,臉色立刻變了,他驚恐地問道:「難道,難道你想……」 「不錯,你猜對了。」凌冰清看了郭嘉一眼,「聰明的話,你可以留在遼東,不然,後果,你是知道的。」 「放肆。」公孫康忽然氣憤地說道,「你敢威脅郭嘉先生,你給我走。」 看到養父生氣,凌冰清沒有辦法,只能看了看公孫康,站起身走了。公孫康歎了一口氣,說: 「二位,在下教女無方,得罪之處,還請二位見諒。」 「沒什麼。」郭嘉低頭想了想,繼續說,「只是,公孫大人如果再放縱令嬡,真的有點……」說到這裡,郭嘉停住了,看了看公孫康。 「有點什麼?」公孫康急忙問道。 「有點自取滅亡。」郭嘉壓低了聲音。 雖然聲音很低,但在公孫康聽起來,已經非常震驚了,他又問道:「那,那我應該怎麼辦呢?」 「歸順丞相。」郭嘉深深地呼吸了一下,「別無他法。」 「多謝奉孝指點。」公孫康連連拱手,「如果丞相能夠相容,實在是我公孫康之福,遼東之福啊。」 「太守大人有此想法,才是遼東之福。」郭嘉神秘地笑了笑,同時看了看駱統。 只是駱統,一直在想凌冰清為什麼不想認自己,為什麼變得如此有野心,還有,自己怎麼才能讓凌冰清承認自己的身份。所以,對於剛才郭嘉和公孫康的對話,他一直沒有留意。 一直到回答住處,駱統都沒有從那樣一種心思中解脫出來,弄得連飯都在想辦法,吃了好一會,發現菜都涼了,駱統拿起酒盞,把裡面的酒喝乾,放下酒盞,索性不吃了,坐在一邊發呆。 正想著,忽然,一個僕人走了進來,說:「葉大人,小姐有情。」 「小姐?哪個小姐?」駱統疑惑地問道。 「當然是大人的養女了。」那僕人看了駱統一眼。 「那快帶路。」駱統一聽是凌冰清,頓時興奮起來,沒想到,凌冰清竟然要見他,那麼,事情肯定會有轉機了。 正想著,忽然,一個僕人走了進來,說:「葉大人,小姐有情。」 「小姐?哪個小姐?」駱統疑惑地問道。 「當然是大人的養女了。」那僕人看了駱統一眼。 「那快帶路。」駱統一聽是凌冰清,頓時興奮起來,沒想到,凌冰清竟然要見他,那麼,事情肯定會有轉機了。 僕人帶著駱統,來到一個房間門口,說:「小姐就在房間等候。」 「多謝帶路。」駱統客氣了一下,等僕人走了,才敲了幾下門。 「請進。」裡面傳來凌冰清的聲音。 駱統推門進去,看到凌冰清正一臉嚴肅地坐在那裡,連忙抱拳作揖:「找在下來,有何貴幹?」 「請坐。」凌冰清想笑沒有笑出來,只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了駱統一眼。 「多謝。」駱統客氣著,坐在一旁的椅子上,「我想,凌姑娘要在下來,不是為了喝茶聊天吧。」 「喝茶聊天也輪不到你。」凌冰清不屑地說道,「說吧,為什麼要力勸我父親歸順曹操?」 「我是考慮到了遼東的存亡。」駱統想了想,繼續說,「遼東近來雖然富庶,但是,畢竟是彈丸之地,曹操一旦大軍發來,我們根本無力抵擋,歸順之後,公孫太守可以繼續統治遼東,如此的事情,何樂而不為呢?」 「這些話我聽夠了。」凌冰清說道,「都說葉敬台是當今奇才,我看,也不過是貪生怕死的小人罷了。」 「姑娘此話怎講?」駱統忽然想到自己的目的,於是說道,「我知道你的野心,但是,你別忘了,遼東的實力,根本無力做到割地稱王。而且,我們,我們根本不屬於這個時代,又何必和這裡的英雄爭天下呢?」 「你的這句話,我聽不懂。」凌冰清眼神裡顯出了一陣慌亂,「什麼這個時代那個時代的?你到底是什麼人?」 駱統笑了笑,說:「老同學,四年的同窗,你不會不記得了吧。」 「這句話更加令我不能理解。」凌冰清似乎已經鎮定了下來,「我之前並不認識你,什麼記得不記得?」 駱統不慌不忙,依舊是那種慢條斯理的語氣:「不承認記得《幽夢影》,沒關係,但是那天,你說要做司馬昭,這個,你怎麼解釋?」 「司馬昭是你說的,和我有什麼關係?」凌冰清的語氣很不自然,「駱統,現在,本小姐請你走人。」 「走人?」駱統一下子就抓到了把柄,「三國時代有『走人』這個詞嗎?你還不承認你的身份嗎?」 「這……」凌冰清氣得說不出話來,似乎很自責說出了這兩個字。 「承認了有什麼不好?」駱統乘勝追擊,「來到這個時代,人地生疏,我們是同學,更加能互相幫助,難道你不願意?」 「我真的不明白你說什麼。」凌冰清又一次鎮定下來,「我根本不認識你。」 「那好。」駱統換了個坐姿,「那你說說你的身世,包括你的家人,你的朋友什麼的。」 「這……」凌冰清又一次語塞,似乎是之前並沒有人問過她這些,所以也沒有準備,她看了看駱統,發現駱統正盯著她的眼睛,連忙低下頭。 「沒話說了吧。」駱統依舊看著她,「那你就承認。」 「哪有隨便問姑娘家身世的?」凌冰清忽然抬起頭,「你是不是看上本小姐了,告訴你,我是太守大人的養女,你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。」 「你……」駱統感覺一陣頭暈,本來已經能問出來的,沒想到又被搪塞過去了。 「你還想知道什麼?」凌冰清顯得很得意。 駱統靈機一動,忽然痛苦地抬起頭,摸了一下眼睛,說:「Nothing,nowIwillgo!」 說完,駱統偷偷地看著凌冰清,只見凌冰清非常高興,說:「想走啊,你現在就可以走,恕不遠送。」 駱統忽然看著凌冰清,哈哈大笑起來,說:「凌冰清,太守大人的養女,果然才藝過人,竟然連英語都懂。」 「你……」凌冰清這才發現自己受了騙,指著駱統,半天沒有說出話來。 「我怎麼了我?」駱統笑著說,「好了,我已經識破了你的身份,你是不是要殺人滅口啊?」 「殺了你有什麼用呢?」凌冰清忽然笑著說,「以前在大學的那會,我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聰明呢?」 終於承認了,駱統心裡一陣高興,說:「那是因為你自己笨蛋,放著這麼好一個人才,就是不知道。」 「你還是人才?」凌冰清撇了撇嘴,「和我爭論問題,從來都沒有贏過,還人才,你還真大言不慚。」 「那是我讓著你。」終於聽到現代話了,駱統也跟著興奮了起來,「好男不跟女鬥,這一點,你不明白啊?」 「哼!」凌冰清看了他一眼,「不過,終於可以說現代話了,感覺還真的不錯。」 「那當然。」駱統忽然想起了什麼,問道,「對了,你是怎麼來到這個時代的?」 「你是怎麼來的?」凌冰清反問道,「你先說,你說完了,我再說。」 駱統又想起了那場車禍,心裡不免一陣淒涼,他歎了一口氣,說:「我是天下最倒霉的人了,剛畢業那天,我和孫仲揚一起回去,孫仲揚那小子,因為暈車,去嘔吐了,結果,那一次暈車太厲害,竟然跑到路中間去了,結果,一輛車撞了過來,我為了救他,結果自己死了,然後,就不知為什麼的,來到了這裡。」 凌冰清聽完,笑了笑說:「你不知道後來吧,後來,班裡給你開了追悼會的,幾個暗戀過你的女生,那個傷心啊,哭得死去活來。」 「別取笑我了。」駱統苦笑了一聲,「都畢業了,哪裡去找人?」 「你不信就算了。」凌冰清一本正經地說,「你和孫仲揚是最先走的,你不記得了?我們都留下了,互相吃個飯什麼的,作為道別了。就你,急著要走,原來,你是去死了,想來可真的很有趣。」 「我這不活得好好的?哪裡死了?」駱統滿不在乎地說道,「對了,你又是怎麼死的?難道和我一樣,也是為了救人?」 凌冰清的臉色一下子變了,變得非常難過的樣子,她思考了一下,說:「死了之後,莫名其妙地就來到了這裡。」 凌冰清的臉色一下子變了,變得非常難過的樣子,她思考了一下,說:「死了之後,莫名其妙地就來到了這裡。」 看到凌冰清這個樣子,駱統心裡也不免一陣悲涼,他歎了一口氣,說:「真是有趣,我記得你不喜歡三國故事的,怎麼也來到了這裡?」 「我想……」凌冰清看了看駱統,「你更想知道我是怎麼死的,我還是先告訴你這個吧。」 「看來,什麼都瞞不住你。」駱統笑了笑。 凌冰清喝了一口茶,說:「你死了之後,班裡留下的那些同學,真的都很想你,學院裡也寫來了悼念的文章。後來,大家也都回家了,我因為想留在這個城市,就留下找工作了,可沒想到,到了現在,工作這麼難找。 「在市裡呆了很久,錢都快花光了,只能讓家人往我銀行卡裡打了一些。也就是那天,我看到自己有錢了,非常高興,就到長江邊去散心,你應該還記得,你帶我去過一次的那個江邊,很危險的江岸。」 「我記得。」駱統點了點頭,似乎那件事情,還發生在昨天。 凌冰清也笑了笑,說:「到了那裡,我就想起來,就是那一次,你說你喜歡我,而我,以『你不夠成熟』為理由,拒絕了你。」 「可我現在,已經非常成熟了。」駱統不禁一笑。 凌冰清笑著搖了搖頭,說:「我感覺還是幼稚。還是繼續說吧,正當我回憶著以往的那些事情的時候,忽然聽到有呼救的聲音,我急忙跑過去,一看,原來是幾個小孩在江邊游泳,其中一個被衝到很深的地方,正在那裡掙扎。 「你知道,我游泳的水平很高,於是,我想都沒想,就跳下河,好在是夏天,我很順利地游了過去,心想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,這下我可要出名了,到時候,還求找不到工作嗎? 「也許吧,正是因為我懂了這種心思,上天要來懲罰我。我剛接近那個小孩,那小孩看到有人來救他,當時就撲了過來。」 「這是人的本能反應,求生的每個人都有,怪不得他的。」駱統忍不住說道。 「我知道。」凌冰清點了點頭,「但是,在水裡面,本來人的行動都要打折扣,再加上一個人,真是不得了,那小孩就一下子保住了我的脖子,我心想這下完了,本想著照他頭打一拳的,但聽到那小孩因溺水而發出的那種慘叫,我沒下的下手去,只得拼盡全力推他到岸邊,幸好那小孩也會游泳,而且水平還好,到了淺水的地方,他就自己能活動了。 「可是,這個時候,我忽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,於是拚命游泳,但總覺得越游水越深,能聽得到那些孩子的呼救聲,但卻不知道哪個方向。江水也不停地往我耳朵裡灌,非常難受,當時我只想著死了算了,這個念頭一動,我馬上什麼都不知道了。」 駱統又插嘴說道:「是不是,等你醒來的時候,你就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?」 「當然。」凌冰清似乎被剛才所說的影響,聲音中帶著幾分苦澀。 「和我一樣。」駱統忽然想起了什麼,繼續說,「我想起來了,後來我還幾次做一個同樣的夢,夢見有人告訴我,是因為我仁慈過度才死了,所以才再給我一次重生的機會,讓我來到了自己嚮往的三國時代。」 「你這樣的夢,我也做過。」凌冰清忽然說,「我的不同,是那人告訴我,那一天,我本來就該死,但是,念在我救了一個人的份上,給了我一次重生的機會,但是,不能讓我選擇我來的地方和時代。」 駱統不禁笑了笑,說:「看來你很幸運,到了這裡,就當上了太守大人的養女,還把遼東治理地這麼好。」 凌冰清也附和著笑了笑,說:「既然穿越了,就要慢慢適應這個時代,自己的才能,既然在自己原來的時代發揮不了,在這個時代,再不發揮,怎麼對得起我十年的寒窗苦讀?」 「那你又是怎麼遇到的公孫康呢?」駱統忍不住又問道。 「我覺得你的好奇心太重了,不過,告訴你也無妨。」凌冰清看了看駱統,「等我醒來的時候,我發現,我正躺在一條大街上,天上還下著瓢潑大雨,我好奇地爬起來,發現已經是晚上了,周圍的房子,全都是古代的,以為自己到了哪裡的公園了,正在疑惑的時候,就看到前面來了幾個人,最前面的那個,自稱是遼東太守,問了我幾句話,我就如實回答了,那人竟然說我神志不清,應該請個醫生診治,其實,我哪裡是神志不清,而是說的話,他聽不明白罷了。 「這個人,當然就是公孫康了。後來,我就病了一場,等病好了之後,所有的一切,我也明白了,在公孫康面前,我時能謊稱自己是孤兒,就在公孫康府上住下了,後來,公孫康見我有幾分才能,就想收我當養女,我想著吧,在這裡也人地生疏,先生存下來再說,於是就同意了。」 「你卻是挺幸運的。」駱統用一種羨慕的眼光看了凌冰清一眼,「我就不同了,在袁紹那裡,所有的才能,都幾乎不能施展,還在勾心鬥角的內鬥中差點丟了命。」 「我聽說過你的。」凌冰清忽然神秘地笑了笑,「起初我還以為是重名重姓的,後來,我代表公孫康去官渡河袁紹求和,看到了你,才發現那個駱統就是你。」 駱統也想起了那一次在官渡的事情,笑著說:「原來那個凌繼還真的是你,當初我還以為是你的三國時代的先祖呢。」 「就知道胡說。」凌冰清嗔了一下,「以前在大學的時候,我真沒發現,原來你也這麼油嘴滑舌。」 「以前你不瞭解我的。」駱統說,「以後,你會更加瞭解我的。你會發現,其實,我也很成熟穩重。」 聽了這句話,凌冰清忽然看了看後面桌子上的滴漏,說:「時間不早了,你先回去吧,明天我再找你談一些重要的事情。」 駱統臉色一沉,他知道凌冰清在迴避自己的這個話題,只得點了點頭,起身抱拳道:「告辭。」 看到駱統的這個動作,凌冰清忍不住笑了起來,說:「我和你一樣,是現代人啊,還來古代這一套。」 駱統也忍不住笑了,說:「習慣了,還真的不好改,那好,拜拜。」 「這就對了。」凌冰清也站起身,擺了擺手,「拜拜,晚安。」 第二部 第17章 愛江山更愛美男 遼東城的館舍,駱統大步走了進去,轉了一個彎,來到一處很安靜的房子前,敲了敲門,裡面傳出來郭嘉的聲音: 「進來。」 駱統推門進去,正要抱拳行禮,忽然看到凌冰清也在,不由得一愣,隨即又鎮定下來,說:「凌姑娘,你怎麼也在啊。」 「你能來,我就不能來了?」凌冰清吐了吐舌頭。 駱統笑著說:「你不是來暗國害奉孝的吧?這樣可不好,一旦奉孝出了什麼事情,曹操會把整個遼東給踏平的。」 「他敢?」凌冰清說,「再說,有葉軍師在遼東,我們害怕什麼?是吧,奉孝先生?」 郭嘉笑了笑,說:「難道我在丞相那裡就這麼重要?不過,即使我有那麼重要,丞相也沒有那麼狠心要踏平遼東。」 「那可不一定。」凌冰清想了想,說,「歷史上這樣的事情多了,就拿劉備來說吧,為了給兄弟報仇,就出兵攻打東吳……」 「攻打東吳?」郭嘉忽然疑惑地問道,「劉備現在不是已經投靠了荊州劉表了嗎?而且我也沒聽說荊州和東吳不合。難道短短的這幾個月,劉表就和孫權開戰了?」 此時的駱統,早已驚訝地說不出話來,而凌冰清,也似乎意識到了自己說錯了話,用一種求助的目光看了駱統一眼,駱統會意,連忙說: 「凌姑娘說的是這樣,劉備向來仁慈,如果和東吳開戰,他的結義兄弟死了,他肯定是要報仇的。」 郭嘉聽了,想了想,說:「如果劉備這麼做,雖然可以成就他仁慈和義氣的美名,但是,他卻不能考慮到一個霸主的心胸和氣度。當初丞相攻打徐州救援劉備,夏侯惇的眼睛被呂布的部將射瞎,丞相為了顧全大局,並沒有說要報仇什麼的。這才是一個霸者所應該有的。」 駱統笑了笑,說:「可是,丞相這樣子對劉備,可是劉備卻還是私占徐州,最終為丞相所不容,被打得妻離子散。」 郭嘉忽然眼睛一亮,說:「對了,後來劉備投靠了袁紹,你應該也是見過他的吧。」 「是的。」駱統點點頭,「他還幾次想拉攏我,但是,都被我拒絕了。」 「劉備果然有梟雄之姿。」郭嘉歎了一口氣,「當初投靠丞相,荀彧說要殺了他,但是,我極力反對,現在想來,真不該這樣子。」 駱統想起了自己看過的書上那段情節,說:「這並不怪你,當初正是用人之際,雖然一個劉備算不得什麼,但是,殺了一個劉備,天下的豪傑,有誰還敢前來歸順?如此一來,丞相若要統一天下,則難上加難。」 郭嘉忽然露出吃驚的表情,說:「敬台果然聰明過人,在下的想法,竟然猜得一清二楚。」 「他是知道這件事情。」凌冰清聽到這裡,再也忍不住了,插嘴說道。 「凌姑娘是嫉妒在下的才能吧。」駱統笑著說,「那你倒是說說,奉孝當初的想法,是什麼樣子的?」 凌冰清忽然窘了一下,說:「我……我又不跟這傢伙『心有靈犀』,我怎麼知道?哼……」 「心有靈犀?」郭嘉顯然也聽不懂這句話,「這是什麼意思?」 駱統忍不住哈哈大笑,說:「就是說男女之間兩情相悅,一個人的想法,另外一個人一猜就猜得到。」 郭嘉不禁笑著搖搖頭,說:「凌姑娘乃是天下的女中豪傑,在下何德何能,能與姑娘心有靈犀?實在不敢當。」 「我是說沒有和你心有靈犀!」凌冰清瞪大了眼睛,「你們兩個,欺負我一個女孩子,都不是好東西!」 「在下可沒有欺負姑娘的意思。」郭嘉笑了笑。「在下只是……」 「軍師!」忽然一個聲音,打斷了郭嘉的話,話音剛落,一個士兵大步走了進來,駱統知道,這是郭嘉帶來的那個人。 「是你啊,什麼事?」郭嘉收起笑容,問道。 那士兵看了看駱統和凌冰清,沒有說話,意思很明顯,肯定是曹操那裡的事情,不想讓外人知道。 郭嘉注意到那士兵的神色,說:「葉先生和凌姑娘不是外人,但說不妨。」 那士兵從懷裡套出一塊布帛,說:「丞相已經攻下冀州,袁尚和袁熙逃往烏桓,荀攸大人飛鴿傳書過來,要軍師前去,商議征討烏桓之事。」說完遞上手裡的布帛。 郭嘉聽完,接過看了一遍,凝神思索了片刻,說:「烏桓那個地方,連年乾旱,乃是不毛之地,袁尚和袁熙肯定是想利用『地利』來抵抗丞相的大軍,不過……」說到這裡,郭嘉忽然不說了,又思考了一下,忽然咳嗽起來。 「奉孝。」駱統上前拍了拍郭嘉的背部,等郭嘉制止了咳嗽,說,「看你的病情,還要多休養,烏桓之地,寸草不生,到時候水土不服,更加麻煩。」 郭嘉搖了搖頭,說:「荀攸在信中寫得很明白,自從官渡一戰以來,丞相見士兵征戰辛苦,已經有了退兵之意,但是,倘若退兵,袁尚必定招兵買馬,到時候若要征討,更是難上加難。」 「那也要注重自己的身體啊。」凌冰清忽然插了一句,「本來你到了遼東之後,身體就不好,現在去沙漠,不死才怪。」 「冰清!」駱統一急,直接叫了她的名字,「你就少說兩句吧。」說完扶郭嘉躺下。 「少你的頭!」凌冰清一跺腳,大步走了出去。 駱統看著凌冰清出去,無奈地搖了搖頭,對那個士兵說道:「你出去燒點水來。」 「是。」那士兵重重地點了一下頭,快速走了出去。 「多謝敬台。」郭嘉大口喘著氣,苦笑了一聲,說,「丞相待我不薄,我怎麼能不誓死以報呢?」 駱統坐到一邊,說:「事情不是那麼簡單,這樣吧,反正你回去也不用在乎這一天兩天,容我回去想想辦法,實在不行,再讓你去。」 「好吧。」郭嘉微笑了一下,「看在朋友的面子上,我就留下一天。」 回到公孫康府上,已經是中午時分了,駱統吃完午飯,拿了一卷竹簡的《戰國策》,坐下慢慢地閱讀,這種古書,駱統以前是看不懂的,但是時間久了,也慢慢地習慣了。 駱統現在雖然看起來很悠閒,但是,他內心是很難受的,在郭嘉那裡,他明顯地看出來,凌冰清對郭嘉分外地關心。雖然凌冰清很是嘴硬,但是,駱統在大學時候,畢竟學過心理學,能夠從一個人的表情和語言推測人的內心。 更為重要的是,郭嘉身上所帶有的那種成熟的氣質,是駱統所沒有的,畢竟,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,他身上的那種成熟男人氣質,是二十四歲的駱統所無法達到的。而這種成熟氣質,正是凌冰清著迷的因素,畢竟,在穿越前的那所大學,凌冰清就因為駱統不夠成熟而拒絕了他。 剛看了一頁書,駱統的心思就完全轉移到凌冰清身上來了,駱統搖了搖頭,咬咬牙,繼續看書,可是,又看了大約半頁,還是把心思又轉移了過來,駱統乾脆放下書,坐在那裡發呆。 「駱統。」外面忽然傳過來凌冰清的聲音,沒等駱統反應過來,就看到凌冰清推門進來。 「怎麼連門都不敲一下?」駱統看了凌冰清一眼,「一點也不禮貌。」 「我跟你禮貌什麼?」凌冰清吐了吐舌頭,「我是你主公的女兒啊。」 駱統忍不住笑了笑,說:「坐下吧,知道你沒有事情,是不會來找我的。」 「你還真的有點小聰明。」凌冰清坐在駱統的旁邊,說,「不過呢,卻沒有什麼大的志向。」 駱統輕輕地笑了笑,說:「你是鴻鵠,我是燕雀,鴻鵠安知燕雀之樂哉?」 「你這是蔑視經典。」凌冰清看了駱統一眼。 「對了,你昨天好像說了什麼。」駱統不想過多地講沒用的事情,因為他心情很不好,於是說,「說是要和我商量一件重要的事情,不會現在就想找我商量吧?」 「這只是我兩個目的之一。」凌冰清換了一種嚴肅的表情。 「那就先說第一個目的吧,說多了我接受不了的。」駱統拿過茶壺,給凌冰清倒了一盞,又給自己倒了一盞,「這茶是我從冀州帶來的,你嘗嘗吧。」 凌冰清端起喝了一口,裝作品了品,然後做了個鬼臉,說:「不好意思,我不懂茶。」 「頑皮。」駱統笑了笑,「快說事情吧。」 凌冰清略微思考了一下,說:「你知道我為什麼把遼東治理地這麼好,又不願意讓公孫康歸順曹操嗎?」 「那誰知道?」駱統喝了一口茶,滿不在乎的樣子。 「你嚴肅點好不好?」凌冰清奪過他的茶盞,放在一邊,「我在跟你說很重要的事情,這件事,關係到天下蒼生的安危。」 「有這麼嚴重?」駱統嚇了一跳。 「當然。」凌冰清見駱統有點關注了,心裡很高興,「我之所以這麼做,是為了我的理想,這個理想呢,當然就是統一天下。」 「什麼?」幸好剛才凌冰清把駱統的茶盞拿開了,不然的話,如果駱統還在喝茶,這會非嗆死不可,「就憑你,你以為這是大學時候的期末考試啊?這麼簡單。」 「你笨啊你!」凌冰清瞪了駱統一眼,「你難道忘了?我們是穿越過來的,對歷史,我們是很瞭解的,到時候,我們可以利用我們腦子裡的歷史知識,對這個歷史進行掌控,統一天下,絕對不是一件難事。」 駱統強忍住笑,說:「我們先不討論你的想法的可行性,我只想知道,你統一天下有什麼用呢?難道你想當女皇帝?」 「這倒不一定。」凌冰清想了想,似乎下了一個決心,深呼吸了一下,說,「實話告訴你吧,剛穿越過來的時候,我做了一個夢,夢見有人告訴我說,只要我做一件特別積德的好事,他就滿足我一個願望,什麼願望都可以,所以,我若是能夠統一天下,讓百姓不再遭受戰亂之苦,那麼,我就有可能回到原來的那個時代了。」 「這種夢你也相信。」駱統不屑地說了一句,「一旦你還是回不去,那你的努力豈不白費了?」 「這倒也不一定。」凌冰清自豪地笑了笑,「如果回不去,我就退而求其次,去當皇帝,歷史上不是說武則天是第一個女皇帝嗎?那好,我就把歷史徹底掀過來,讓史官記下,我凌冰清才是歷史上第一個女皇帝!」 駱統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,他一邊笑,一邊說:「異想天開,你知道天下英雄的實力嗎?曹操已經基本上統一了北方,小小遼東,和曹操相比,太微不足道了。」 「所以我才找你商量啊。」凌冰清顯出非常自信的表情,「如果我們穿越的時代早一點就好了。但是呢,好在現在還有你幫忙,你看啊,你這麼厲害,曹操肯定不是你的對手,到時候,這件積德的大好事,我會記給你一點的,放心好了。」 凌冰清提到曹操,駱統不禁又想起了郭嘉,他看著凌冰清志在必得的樣子,忽然萌生了一個想法,於是說:「打敗曹操,也不能說不可能,眼下,我們就有一個好機會,讓曹操失去他的一條臂膀。」 「什麼機會?」凌冰清見駱統出主意,很是高興,「你快說。」 駱統故作神秘地四周看看,然後壓低了聲音,說:「郭嘉不是現在正病重嗎?而且,他堅持要去烏桓打仗,這樣就好辦了。我們讓他去,他這一去,必死無疑,這樣一來,曹操不就是去一條臂膀了嗎?」 凌冰清忽然倒吸了一口涼氣,說:「郭嘉,他非死不可嗎?」 「再說,歷史上也是這麼記載的。」駱統裝作在思考,「烏桓之戰中,郭嘉不服水土,病死在易州,臨死前留下一封信,要曹操不要攻打遼東,不然的話,公孫康會和袁尚聯合。如果不攻打,袁尚必定要反噬公孫康,到時候,遼東可不費一兵一卒而平定,後來的事實證明,郭嘉的預測,是千真萬確的。這就是歷史上著名的『郭嘉遺計定遼東』的故事,難道你不知道?」 「歷史上真的是這麼記載的嗎?」凌冰清淒涼地問了一句。 「信也罷不信也罷。」駱統攤開雙手,「反正事情就是這樣。」 「先不管這個。」凌冰清忽然眼睛一亮,「我們可以改變這個歷史啊,比如說,我們可以勸說郭嘉留在遼東,到時候,有你們兩個幫我,統一天下就更加容易了。」 「你覺得這可能嗎?」駱統神秘地一笑,「郭嘉說過要誓死效忠他的主公,我們能有什麼辦法?」 「你覺得這可能嗎?」駱統神秘地一笑,「郭嘉說過要誓死效忠他的主公,我們能有什麼辦法?」 「那就等治好他的病,再讓他走。」凌冰清不假思索地說,「遼東也有好幾位名醫,請過來就是了。」 駱統忽然嚴肅起來,說:「郭嘉……治好病再走……我發現,你好像很在乎這個人的。」 「你……」凌冰清看了看駱統,忽然紅了臉,說,「這都是哪是哪啊?我跟你講正事呢,你就會亂扯。」 「我這不是亂扯。」駱統看著凌冰清,「你若是不那麼在乎郭嘉,為什麼這麼擔心他死?我可是學過心理學的人,你瞞不過我的眼睛。」 凌冰清低頭想了片刻,說:「上天有好生之德,而且,郭嘉和你是那麼好的朋友,你卻這次陰險,要讓他死,看來,郭嘉也真的是有眼無珠之輩。」 「胸有大志就不能有這種婦人之仁,這可是你說的。」駱統說道,「還有就是,我這麼做,都是為了你,既然你這個樣子,我也沒辦法幫你了。」 「事情不能這麼說。」凌冰清顯得很生氣,說,「反正,不能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害人,你應該也想在謀略上勝過郭嘉吧,如果他這樣子死了,你應該也不會高興的。」 駱統看了看凌冰清,忽然想到,凌冰清向來嘴硬,她不想承認的事情,就是死,她也不會承認的。想到了這一點,駱統深深地呼了一口氣,說:「你來的第二個目的,應該就是找我商量如何讓郭嘉活下來的事情吧。」 凌冰清看了看駱統,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,點點頭,說:「是的。你有什麼辦法嗎?」 駱統想了想,說:「其實也很簡單,奉孝所想的,無非是想讓曹操統一北方,而現在,面對烏桓那種惡劣的環境,曹操有退兵之意。奉孝急著回去,也無非就是想勸說曹操進軍烏桓,把袁尚和袁熙打個措手不及……」 「這個我也知道。」凌冰清的表情有點焦急,「所以,怎麼才能勸說他留下養病,是關鍵所在。」 駱統忽然笑了笑,說:「既然這樣,如果有一個人代替郭嘉去,而且這個人完全有能力平定烏桓,事情不就了結了嗎?」 「代替他去?」凌冰清疑惑地問道,「誰?誰代替他去?」 「遠在天邊,近在眼前。」駱統得意地說。 「你?」凌冰清似乎很吃驚,「你代替奉孝去?你能行嗎?」 「怎麼不行?」駱統反問道,「我也是從官渡戰場上來的。而且,曹操對我也很讚賞,現在,我們只要能夠說服奉孝,讓他同意我跟隨曹操征討烏桓,就可以了。」 「這樣還不錯。」凌冰清忽然笑了,說,「只是,讓你隨曹操遠征烏桓,真的,辛苦你了。」 「為朋友兩肋插刀。」駱統故作輕鬆地說,「為了兩個朋友,就兩肋插雙刀吧。」 「還貧嘴。」凌冰清笑了笑,「不過,還是要謝謝你。」 看著凌冰清高興的樣子,駱統心裡一陣酸酸的感覺,但是,這種感覺,他沒有表現在臉上,而是也笑了笑,說:「好了,你回去吧,我收拾一下,明天一早,我們去找奉孝,然後我就出發,冀州的路我很熟悉,應該很快就能找到曹操的軍隊了。」 「你也好好休息一下。」凌冰清說完,又說了聲「謝謝」,站起身推門走了。 房間裡就剩下了駱統一個人,駱統一抬頭,猛然看到了放在牆角的那只方天畫戟,不由得愣在那裡。 第二天一早,駱統就收拾好了行裝,來到了郭嘉住的地方,郭嘉也正在收拾東西,看到駱統這個打扮,很是驚訝,隨即又很高興地說: 「敬台,你這是幹什麼?哦……我明白了,你是想通了,要隨我一起輔佐丞相,是不是?」 「不是的。」駱統搖了搖頭,「我向你辭行,我要到烏桓去,替你跟隨丞相征討袁尚。」 「替我去?」郭嘉放下手中的行李,說,「敬台,這話從何說起啊?」 「是這樣。」駱統坐下來,把手中的畫戟放在一邊,「我昨天想了很久,你這樣的身體狀況,如果隨曹丞相北征烏桓,會加重病情,弄不好,將會性命不保。」 郭嘉不由得笑了笑,說:「死,我難道怕嗎?為了報答丞相的知遇之恩,這一次,我必須去。」 「你不能去。」隨著一聲大喊,凌冰清從外面闖進來,「你知道嗎?你若是去了,你就死定了!」 「是凌姑娘,在下有禮。」郭嘉抱了抱拳,「我剛才已經和敬台說過了,為了報答丞相,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。」 駱統忽然低沉的說道:「你若是死了,你的家人怎麼辦?」 聽了駱統的話,郭嘉臉上忽然一陣悲傷,他搖了搖頭,說:「你有所不知,內人三年前已經病逝,只留下一個兒子,被丞相接進相府撫養,所以,我的生死,無關緊要。」 駱統看了看郭嘉,又看了看凌冰清,說:「你還真是迂腐,你不想一想,你兒子雖然在相府,但是,你畢竟是他父親,你死了,他怎麼辦?」 「可是……」郭嘉咳嗽了一聲,「眼下,丞相正是需要我輔佐的時候,我怎麼能夠安心在這裡呢?」 「這不是有我嗎?」駱統站了起來,「我們兩個齊名,比謀略,我駱統不比你差,難道你還怕我因為袁紹而暗害你家主公嗎?」 「我倒不是這個意思。」郭嘉想了想,「只是……」 「不要再猶豫了。」凌冰清上前說道,「駱統的本事你也見識過,而且他身體比你好的多,去烏桓絕對沒問題。」 郭嘉看了看駱統,又想了想,似乎下了決心似的,拍了拍駱統的肩膀,說:「敬台,烏桓的事情,就全靠你了。」 「你就放心地在遼東養病吧。」駱統高興地說,「打了勝仗,我一定飛鴿傳書告訴你。」 郭嘉重重地點點頭,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,說:「先等一下。」說完走到桌子旁邊,拿出一塊布帛,匆匆地寫了一封信,又拿過床邊的那把劍,交到駱統手中。 「這是為何?」駱統不明白,問道。 「信上已經寫明,要你代替我隨丞相北征烏桓,到時候丞相看了信,肯定會相信你。」郭嘉按了一下駱統的胳膊,「還有這把劍,是在官渡打仗的時候,丞相賜給我的倚天劍。現在,我把它送給你了。」 「倚天劍?」駱統心裡一陣吃驚,歷史上有記載,這可是曹操最喜歡的那把寶劍啊。於是連忙說,「不行,我有畫戟防身,劍我用不習慣,就算了吧。」 郭嘉笑了笑,說:「敬台,這可不是普通的寶劍。當初丞相在許都尋訪百名鑄劍高手,用上等鋼鐵鑄就了兩把寶劍,取名『倚天劍』和『青鋼劍』,這便是其中一把,這兩把劍寒光逼人,削鐵如泥,當初在官渡,丞相為了讓我防身,賜給我這把倚天劍,其實,我一介書生,怎麼能用得起寶劍,不如現在做個人情,送給敬台你吧。」 駱統看著郭嘉堅定的神色,想推辭,但是不知道怎麼說才好。 「你就收下吧。」凌冰清走過來,把倚天劍塞到駱統的手裡,「有了這把劍,你就更厲害了,到時候,只要把袁尚的人頭給砍下來,就是對奉孝最好的報答了。是不是啊?奉孝先生?」 「凌姑娘果然聰明。」郭嘉說著轉向駱統,「敬台,既然凌姑娘都這麼說了,你還有什麼推辭的?」 「好吧,我收下了。」駱統說著把倚天劍掛在腰上,拿了畫戟,「時候不早了,我馬上出發,還望奉孝兄能夠保重。」 「看不到你的捷報,我是不會死的。」郭嘉笑著說,「路上小心。」 「我會的。」駱統說完走了出去,牽了馬,轉過頭抱拳道,「告辭!」 「一路保重。」郭嘉抱拳相送。 「保重。」駱統說完,牽了馬走出大門。 郭嘉看著駱統走出去,微微點了點頭。 第二部 第18章 回首往事 終於又來到了冀州城。 駱統不由得心潮起伏,他深深地知道,就在這個冀州城,他所經歷的事情,比他之前二十年經歷的事情還要多,本來,離開了冀州之後,他就不打算再回來了,但是,現在,他終於又一次站到了冀州城的城門外,裡面等著他的,又將是什麼呢? 「站住!」一聲大喝,讓駱統從沉思中醒過來。 駱統看了看,是幾個守城的士兵,看到一個陌生的人身穿鎧甲手執畫戟,警惕地前來盤問。 駱統連忙翻身下馬,說:「然我是你們軍師郭嘉介紹來的,要見丞相。」 「憑什麼相信你?」為首的那個士兵疑惑地看著他,「你明明就是以前袁紹手下的軍師,來人吶,給我抓起來。」 駱統見狀,退後一步,左手拿著畫戟,右手抽出腰間的倚天劍,說:「你們幾個,不相信我,應該還認識這個吧?」 「倚天劍!」那士兵嚇了一跳,連連退後。 「怎麼回事?」只聽後面一個人的聲音傳來,那幾個士兵連忙閃身讓開,一個將軍便騎馬足了過來。駱統抬頭一看,頓時驚呆了,後面過來的,竟然是張遼! 張遼看到是駱統,也是一愣,隨即又哈哈大笑,說:「沒想到你今天送上門了。來人,給我抓起來,去見丞相!」 駱統把手裡的倚天劍揮了兩下,頓時道道寒光閃過,張遼吃了一驚,說:「這不是丞相賜給奉孝先生的倚天劍嗎?怎麼會在你的手裡?」 「我是奉孝推薦來的,代替他隨丞相征討烏桓,還望張將軍引路。」駱統一邊警惕地橫著倚天劍,一邊說著。 「我憑什麼相信你?奉孝先生被你害死了也說不定。」張遼說完,抖動手裡的長槍,朝駱統刺了過來。 駱統連忙閃身躲開,並用畫戟反擊,雖然駱統一直在練習武藝,但是,面對張遼這樣的猛將,武藝還是不行,沒過三招,肩上的一塊鎧甲就被挑飛,駱統大怒,橫過倚天劍,對著張遼的長槍砍了過去。 只聽一聲輕微的金屬撞擊的聲音,張遼的長槍就被倚天劍砍斷,張遼看了看斷開的兵器,往地上一扔,翻身下馬,抽出腰間的佩劍,衝殺過來。 這一次張遼警惕了很多,自己的佩劍很少和駱統的倚天劍相碰,兩人又打了四五個回合,張遼見駱統步法有點亂,便虛刺一劍過來,趁駱統只顧防守上面的機會,身子一蹲,伸出腿來,橫掃了過去。 等到駱統意識到自己中計的時候,已經來不及了,腿部被張遼踢中,狠狠地摔在地上,倚天劍也脫手飛出。 張遼輕蔑地笑了笑,彎腰撿起倚天劍,說:「如此的好劍,放你手裡,真是可惜了。來人,把駱統給我綁起來,去見丞相。」 先前的那幾個人士兵見駱統沒張遼打倒,連忙都衝了過來,把駱統結結實實地綁了起來,拿了他的畫戟,壓進城裡。 駱統不由得苦笑了一聲:沒想到會是這樣,不過也好,等見到了曹操,一切都會真相大白了。自己有郭嘉的親筆信,難道曹操還能不相信? 五花大綁的駱統,被壓進了州牧府,帶到了正廳,駱統四周看了看,一切還是老樣子,只是自己變了,這個時候,駱統似乎真的明白了什麼是「物是人非」。 「這就是你的舊主的地方。」張遼看到駱統的神色,得意地說,「不過呢,現在已經是丞相的了。」 「文遠,休得胡言亂語。」一個聲音落下,裡面轉出一個人來,正是曹操。 「屬下參見丞相。」張遼看到曹操,連忙行禮。 曹操擺了擺手,轉頭看到了駱統,吩咐侍衛道:「快給葉先生鬆綁。」 「萬萬不可,丞相。」張遼急忙說道,並拿出手裡的倚天劍,「駱統害死了奉孝先生,現在又來害丞相,倚天劍就是證據。」 曹操聽了哈哈大笑,他笑著說:「敬台先生不是那種卑鄙小人,快快快,給敬台鬆綁,有你們這樣對待客人的嗎?」 幾個侍衛聽了,連忙過去,給駱統解開了繩子,駱統揉了揉自己的肩膀,說:「多謝丞相開恩。」 「不用這麼客氣。」曹操示意駱統坐下,「如果我沒有猜錯,是奉孝讓你來的,是不是?」 駱統抱拳說道:「丞相果然料事如神。」說完從懷裡套出郭嘉的信,遞給曹操。 曹操接過信,看了一遍,忽然吃驚地說:「奉孝病了?」 「是的。」駱統點點頭。 「那有沒有大礙?」曹操關切地問了一句。 「沒什麼大礙。」駱統說道,「遼東也有名醫,診治一番,在好好休養,肯定就能好的,丞相不必擔心。」 「沒事就好。」曹操點點頭,「我也久聞駱統的大名,葉先生能夠在我帳下做事,那我又多了一位王佐之才啊。文遠,把倚天劍還給葉先生。」 張遼看了看駱統,說:「得罪。」說完雙手遞上倚天劍。 駱統接過劍,放進劍鞘,說:「在下現在在遼東太守公孫大人帳下做事,此次前來,完全是為了朋友,望丞相見諒。」 曹操愣了一下,隨即又笑著說:「遼東我遲早要平定的,葉先生若是想投靠我,我隨時設宴款待,還望葉先生不要做那個愚忠的沮授就好。」 沮授?駱統心裡一驚,不由得看了曹操一眼。曹操歎了口氣,說:「可惜了這樣一位王佐之才,我要招他到我帳下做事,不料此人愚不可及,到死還是要面對著北方,以示不忘故主,可悲,可悲吶。」 從曹操的話裡,駱統明顯地聽出來曹操的惋惜之情,雖然沮授的命運,駱統是一清二楚的,但是現在這個時候,駱統還是不免心裡一陣悲傷。 曹操搖了搖頭,說:「葉先生想必也累了,就先回去休息吧,明日我們再商議是退兵還是繼續征討。」 駱統見曹操這個樣子,只能站起身抱拳施了一禮,退出了正廳。 走出了州牧府,駱統忽然想起了自己當初的那個庭院,心想雖然現在有可能已經被別人霸佔了,自己去看看,總也沒有什麼問題吧,正好現在沒有什麼事情,駱統心裡一喜,上了馬就奔過去。 不一會,駱統就來到了自己的那個庭院跟前,發現一切還是原來的樣子,駱統忍不住把手放在門上,敲了敲。 「誰啊?」裡面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,駱統聽完馬上就愣住了:這個聲音,分明是呂易的! 沒等駱統從發愣中醒過來,門已經開了,果然是呂易,呂易看到是駱統,手裡的掃帚一下子倒在地上,卻一點也沒發覺,連連說: 「大人,是大人啊,大人,你終於回來了!」 沒等駱統從發愣中醒過來,門已經開了,果然是呂易,呂易看到是駱統,手裡的掃帚一下子倒在地上,卻一點也沒發覺,連連說: 「大人,是大人啊,大人,你終於回來了!」 「是的,我回來了。」駱統笑了笑。 「大人,真的是你。」呂易過來扶住駱統,眼裡流著淚水,卻還笑著說,「回來就好,回來就好啊。」 「一切都還好吧?」駱統問了一句。 「好好好。」呂易俯身撿起掃帚,放在門後面的一個地方,繼續說,「本來,我以為曹操的大軍一到,這裡就要被毀的,沒想到,曹操進城之後,不但沒有對城裡百姓怎麼樣,反而還分了糧食,不過呢,這個院子能保住,還多虧了甄夫人。」 「甄夫人?」駱統知道呂易是在說甄洛,心裡一緊。 「是的。」呂易引駱統走進正廳,倒了杯茶給他,「大人你也累了吧,坐下好好歇歇。」 「我不累。」駱統示意呂易也坐下,說,「這次回到冀州,是來輔佐曹丞相的。」 呂易坐在對面,說:「那也好,曹丞相寬宏大量,仁政愛民,大人能夠輔佐曹丞相,也算是遇到明主了。」 駱統笑了笑,忽然又問道:「我上次走了之後,袁尚沒有為難你吧?」 呂易歎了口氣,說:「上次大人逃走之後,袁尚便找到這裡,把我抓了起來,非要我說出大人你的下落,大人去哪了我哪裡知道,就是知道,我也不能說啊,於是袁尚就把我關押起來了。」 「那後來呢?」駱統忍不住關切地問道。 「後來啊。」呂易想了想,說,「後來,有一天,甄夫人來大牢找我,說曹操的大軍已經攻破冀州,袁尚和袁熙逃跑了,留下家裡人在城裡等死。現在整個冀州都亂成一團,正好放我出去。於是我就得救了,甄夫人送我回到這裡,我才知道,這裡能夠保存完好,全是甄夫人的功勞。」 呂易不停地說著「甄夫人」,目的很明顯,想讓駱統重新記起甄洛,但是現在的駱統,已經不再是原來冀州的那個駱統,他不禁搖了搖頭,說:「甄夫人的恩情,如果有機會,我會報答她的。」 呂易忽然哀歎了一聲,說:「來不及了,城破的第二天,她就被迫嫁給了我曹操的兒子,聽說是為了救她的家人,哎——真是命苦啊。」 「這個我聽說了。」駱統知道只要扯到這個話題,呂易一定會說個沒完的,只能這樣搪塞過去,「曹丕俘獲了她的家人,以此為要挾。不過,這也不一定是壞事。」 呂易看了看駱統,心裡似乎也明白了大半,於是說:「大人你先休息一下,我出去買酒。」 「好啊。」駱統很高興呂易不再談論甄洛的事情,「我好像還欠你一頓酒呢,這樣吧,今天我們就一醉方休。」 第二天一早,駱統就穿了一套文人的衣服,早早地來到了州牧府的正廳,看到曹操已經坐在那裡了。也有幾個將領陸續走進來,看到駱統,一個個都十分驚訝,特別是張郃高覽,簡直不敢相信。 曹操見大家坐好,走到駱統旁邊,說:「這位是駱統先生,在征討袁本初的時候,也多次見面,我想也不必介紹了吧。」 「認識認識。」武將隊列中發出了嘈雜的聲音,而謀士的隊列中,大家都只是點了點頭。 曹操坐回自己的位子,說:「冀州城已經被我們攻下,現在袁尚和袁熙逃往烏桓,企圖做最後的反抗,荀攸勸我繼續征討,我見大家連年征戰,勞苦不堪,想要退兵,今天招諸位前來,就是商議這件事情的。」 「繼續征討,怎麼能半途而廢呢?」武將中,一個獨眼將軍站了出來,看來就是夏侯惇了,「不然的話,袁尚再打回來,我們由不得安寧了。」 「恐怕不一定。」張遼上前說,「烏桓之地,常年乾旱,寸草不生,是一個易守難攻的地方,這樣下去,士兵會不堪勞苦士氣低落。我們也可以這樣想,即使讓袁尚在烏桓作亂,這樣的地方,他能招多少兵?恐怕還沒有保存好實力,就渴死了。」 「張將軍所言不差。」徐晃點了點頭。 「不行。」荀攸打斷了徐晃的話,「如果奉孝在的話,他肯定是支持繼續征討的。」 荀攸的一句話,似乎點醒了曹操,他急忙看著駱統,說:「敬台,你是奉孝推薦過來的,他有沒有說什麼?」 駱統抱了抱拳,說:「在下來冀州之前,就曾和奉孝談過此事,奉孝的意思和在下一樣,都是贊成繼續征討。」 「繼續征討?為何?」曹操疑惑地問道。 駱統笑了笑,說:「烏桓之地,雖然易守難攻,但是,僅憑袁尚的那些殘兵敗將,如何能夠抵擋丞相的十萬大軍?而且,袁尚此人生性自傲,到了烏桓這種地方,必定依仗地利這一優勢,並不進行多少防備,正好給了我們一個機會。倘若現在不取,日後等袁尚羽翼,悔之晚矣。」 曹操聽了,高興地說:「敬台果然才能卓著,諸將聽令,明日一早,點兵出征。」 「丞相。」張遼站了起來,「征討之事,還請丞相三思。」 「文遠。」曹操制止了他,「敬台之言,切中肺腑,你就不要多說了。」 曹操說完走了進去,張遼雖然不怎麼贊成,但也沒有什麼辦法,只得跟在夏侯惇的後面,一起出去了,駱統看了看張遼,也站了起來,旁邊的荀攸笑了笑,說: 「敬台先生不愧是當今奇才,在下佩服。」 駱統笑著抱了抱拳,說:「過獎,在下只是把奉孝的話轉述給丞相,並沒有什麼自己的見解。」 「敬台就不必過謙了。」荀攸笑了笑,「袁本初在世的時候,就曾說過『曹丞相有郭嘉,我有葉敬台』這樣的話,可見敬台的才能,非一般人所能企及啊。」 駱統不想別人這樣談論自己,於是想換個話題:「對了,許攸先生呢?我怎麼沒有看到他呢?」 「他?被我殺了。」駱統剛說完,就聽到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。 「他?被我殺了。」駱統剛說完,就聽到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。 駱統回頭一看,是許褚,只見許褚整了整肩上的鎧甲,說:「許攸為人自傲,雖然在平定河北中立了大功,但是,屢次羞辱我們,被我一氣之下殺了。」 這件事,駱統是知道的,但是,他還裝作很驚訝的樣子,說:「哎呀——許攸先生也是一個奇才啊,這樣死了,可惜可惜。」 荀攸忍不住大笑了兩聲,說:「敬台有所不知,殺許攸的,並不是許褚將軍,而恰恰是丞相本人。」 「此話怎講?」駱統這一次真的是疑惑了。 「你不妨想一想。」荀攸一本正經地說,「在丞相手下做事,講究一個謙虛,有才能固然重要,但是,為人自傲者,丞相雖然表面忍讓,但心裡是很厭惡的。當初打下冀州,許攸就對丞相說:『沒有我,如何能進得此門?』如此地自傲,誰能容得下?」 「就是。」許褚在一旁說道,「所以,我把他一刀殺了,落得耳根清淨。」 「殺得好啊。」張郃走了過來,「許攸恃才傲物,經常對我和高覽將軍冷嘲熱諷,我也早看他不慣了。」 駱統想了想,說:「哎——沒想到許攸會有如此的下場。」 「別那麼難過了。」張郃拍了拍駱統的肩膀,「今天你我重逢很不容易,如果敬台先生不介意,我和高覽將軍請你喝酒,怎麼樣?」 「在下求之不得。」駱統說道,「我也想和二位將軍敘敘舊呢。」 「那好,敬台先生,請!」張郃說著大手一揮。 「請。」駱統看了看張郃,又看了看高覽。 冀州城的一家酒樓上,駱統和張郃高覽圍坐在一張很大的桌子旁,桌子上擺著各種菜餚,當然,也擺著三罈好酒。張郃搬起酒罈,撕開封口,說: 「我久聞敬台乃是海量,今天一定要多喝兩碗。」 「那是一定。」駱統笑了笑。 張郃拿過酒碗,一一倒滿,端起一碗,說:「大家都不是外人,就不那麼客氣了,來,喝!」 「干了。」高覽端起一碗,說道。 駱統端起第三晚,伸了伸,送到嘴邊,一飲而盡。張郃等駱統放下碗,又拿起酒罈,倒了一碗。駱統看著張郃倒酒,忽然想起,當初在冀州,他曾經和顏良一起喝酒,那個時候的酒,喝得是如此痛快,只是,喝了那頓酒之後,顏良就死在了戰場之上,以後,就再沒有人能夠和自己這麼痛快地喝酒了。 高覽注意到了駱統的神色,問道:「敬台先生,怎麼了?是不是又想起以前的事情了?」 駱統勉強地笑了笑,說:「是啊,又想起顏良將軍了,記得那個時候,我們在一起喝酒,也和現在一樣豪爽。」 張郃端酒的手一下子停住了,他忍不住歎了口氣,說:「當年,顏良將軍勇猛無敵,還教過我不少武藝,沒想到,卻死在戰場。想來真是可惜。」 高覽喝了一口酒,說:「那你們有沒有想過?顏良將軍戰死沙場,對他來講,也是一種榮耀。」 「榮耀?」駱統不明白。 高覽深吸了一口氣,說:「作為武將,得遇明主之後,無不想盡力報答主公的知遇之恩,以至於衝鋒在前,生死置之度外,當初袁本初打敗公孫瓚,一統河北,是何等的英雄,而嚴將軍,是本初手下最得力的將領,顏良將軍為了自己的主公,以死相報,對他來講,恰恰是作為武將的一種榮耀。」 「高覽所言極是。」張郃點點頭,「就像我們現在,得遇丞相這樣的明主,也是要誓死效忠的。」 「哎——」高覽歎了口氣,說,「要不是我們原來的主公變成那個樣子,我們也不會來這裡。」 「世事難料。」駱統把碗裡的酒喝乾,說,「現在我們只有把握好當前了。」 「是的。」張郃臉上露出了笑容,「我們三個今天聚在一起,實在是不容易,就不談這些難過的事情了。對了,聽後來投降的人說,我們當初被賜死,是郭圖出的主意,是不是真的?」 駱統一愣,說:「是的,不過,現在人都死了,也不用多說了。」 「哼——」高覽的手一下子拍在桌子上,「要不是他死在了南皮城,我肯定抓住他,碎屍萬段。」 駱統不由得想起了郭圖曾經說過的那些話,歎了口氣,說:「當時也是各為其主,沒有辦法的。」 「各為其主?」張郃疑惑地問道,「難道郭圖在冀州的時候,一直懷有外心?」 「這倒不是。」駱統搖了搖頭,「他所支持的,是大公子袁譚……」 「我明白了。」高覽一邊嚼著一塊肉,一邊搶著說,「我和張郃將軍,一直在冀州,和袁尚交情很好,所以,郭圖要害我們。」 「是的。」駱統點了點頭,「他還告訴過我,日後戰場相見,他不會手下留情。」 「那他是沒這個機會了。」張郃不屑地說,「這樣的人,最應該死。」 「現在他們都死了。」高覽苦笑了一聲,「逢紀審配忠於袁尚,都是死在戰場,沮授誓死不降,丞相成全了他的想法,對了,田豐呢?他去哪了?」 「田豐?」駱統輕輕地搖了搖頭,「官渡一戰之前,田豐就曾反對和曹軍決戰,而是分兵而戰,可是,袁紹並沒有採納,而是採納了逢紀的主張,大軍直入,後來官渡慘敗,逢紀怕田豐再次被重用,誣陷田豐嘲笑袁紹慘敗,袁紹一氣之下,讓逢紀拿自己的寶劍,去獄中殺掉了田豐。」 張郃聽了,眼睛睜得大大的,說:「這逢紀怎麼能這麼狠毒?田豐向來寬厚,從來不得罪人,竟然含冤致死!太過分了。」 「逢紀一向嫉賢妒能,連我都差點被他害死。」駱統端起酒,一飲而盡,「要不是家僕呂易,還有……還有朋友幫助,恐怕你們今天也見不到我了。」駱統不想提到甄洛,話到嘴邊,又換了一種說法。 「確實,太狠了!」張郃一拍桌子,「不過,敬台你也是福大命大啊。」 「僥倖而已。」駱統給自己倒了一碗酒,放下酒罈。 高覽忽然說道:「你看你們兩個,說起以前的事情,就沒完沒了,我看啊,我們三個今天能聚在一起,也真的是不容易,所以說,應該多喝酒,少說話。」 「你這酒鬼。」張郃笑了笑,端起酒,說,「我就陪你喝幾碗,看看是你的酒量大,還是我的酒量大。」 「還有我呢。」駱統見張郃高覽躍躍欲試的樣子,也被感染,端起酒碗,「我的酒量,應該也不下於你們兩個。」 「好!我們三個就比上一比。」高覽站了起來。 三隻酒碗碰到了一起,酒水頓時灑了出來,灑到了三個人的手上。 第二部 第19章 強烈的大風,吹動著地上的茅草,一根根地飛起來,撲向路上的行人,偶爾,還可以看到幾間茅草屋,但是,也都已經破敗地不成樣子,看來,也沒有人住了吧,看到這樣的景象,駱統不禁念起了那句詩: 「白骨露於野,千里無雞鳴。生民百遺一,念之斷人腸。」 一旁的曹操聽了,說道:「敬台也看過我寫的這首詩。」 駱統這才意識到自己念的是曹操的詩,連忙說:「丞相心繫萬民,這首詩寫了戰亂的慘狀,這一路來,看到這麼多這廢棄的村莊,不由得就想起來了。」 曹操不由得歎了一口氣,說七:「自從『十常侍』亂政以來,朝廷哪一天安寧過?『十常侍』之後是董卓,本來能夠彙集天下諸侯,一舉攻破長安的,可是,那些人各個心懷異心,最後,十八路諸侯,卻抵不上一個女流!」 「丞相是說貂蟬吧。」駱統忍不住問道。 曹操點了點頭,說:「是的,我聽說了她的事情之後,也很是敬佩。」 駱統笑了笑,說:「有些時候,女人,能夠做到的事情,千軍萬馬未必能做得到。」 「難道敬台你也對這個感興趣?」曹操笑著問道。 「丞相哪裡話?」駱統自嘲地說道,「我只不過是想到了歷史,才這麼說的。」 曹操想了想,忽然傷感地說:「是啊,商朝有妲己,周朝有褒姒,當年吳越爭霸,吳國的敗亡,也是因為西施。就連我,當年征討張繡,也是因為一個女人,連累著我的長子,還有猛將典韋,一起死在戰場。」 「丞相不必傷感。」駱統說道,「過去的事情,都過去了,典韋將軍的事情在下也聽說過,一直也佩服不已。」 「其實,很多事情,也都是因為自己。」曹操沒有迴避這個話題,而是繼續說,「這是我後來才明白的,即使有紅顏禍水,但是,只要自己心念堅定,那又能如何呢?就拿商紂王來講,寵幸妲己,滅亡了商朝,但是,酒池肉林,炮烙之刑,難道都是妲己所為?恐怕這是不一定的。」 「丞相果然英明。」這個時候的駱統,似乎真的被曹操所折服,「能夠如此的論斷,在下佩服。」 曹操搖了搖頭,說:「撇開這些不談,就拿你舊時的主公袁本初來說,擁有冀州、青州、幽州的大片土地,猛將謀士如雲,卻在官渡倉亭的戰鬥中,敗給了兵力不足十萬的我。敬台,你的才能,袁本初是肯定的,說你和奉孝齊名,這一點我也承認,但是,有你這樣的人輔佐,結果卻還是一敗塗地,可見,所有的事情,都怪不得別人,都是和自己有關的。」 駱統點了點頭,說:「盛衰之理,雖曰天命,但都是個人所為。」 「敬台。」曹操忽然笑著看了看駱統,「我說這些話,你明白是什麼意思嗎?」